空桑寂

产雅典娜的粮、世界各体系神话。会存文到微博纱织超话

【代发】 亭如盖

作者:Pythia

沙加X雅典娜 同人本《不生娑婆》的同人文。代发,已授权

瓦拉纳西市纷拥的街道上人流穿梭,衣着光鲜的游客们从世界各地奔往摩诃大菩提寺,佛陀转法轮之处。但金碧齐整的石塔外,街道上垃圾腥臭,破旧拥挤的危房随处可见。

大菩提寺门前,有东西啪嗒地砸在一个德国年轻人脚前,是块碎饼。一个脏兮兮的黑脸小男孩摔倒在地,碎饼估计就是他掉的,后面一帮小乞丐追上来冲他就打。男孩机灵地躲了几下,还起手来。他不知在这世界上待了多久,这种事已遇见得太多了。

“唉——”寺中正有老僧人走上前去,德国人便和老僧一起去拉架。小乞丐们消停了些,却纷纷指着黑脸男孩,又怕又厌地说:“妖怪!他是妖怪!”

妖怪?这时,德国人看见了男孩乱糟糟的头发下一黄一紫的两个瞳孔。

男孩一声不吭,周围的空气却骤然间灼烈异常。突然间,竟莫名其妙凭空燃起火来!近处的老僧还不及躲开,衣角被烧焦了一块,他惊惧万分。

“住手!”一声洪亮的清喝陡然传来。火焰竟随之消失殆尽。黑脸男孩摇晃几下,栽倒在地已昏过去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过来,身姿威仪慑人,飘逸的金发耀目,他面容冷冷地抱起男孩:“他不是妖怪。”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老僧急忙跟过去。

路过德国人身旁,金发少年忽然停住了:“汉克·路德维希先生?”

汉克惊讶地发现少年的双目自始至终是闭着的!莫非,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位?但少年不待他多问,便说:“你请回吧,我不想见你。”

如此傲慢无礼!汉克气愤地想开口,但金发少年已进入寺门中,无人能拦住他。

一口清水进入男孩口中,他迷迷糊糊地醒来:“你是……?”

“我叫沙加。”金发少年回答。

“哦,我叫……”男孩动动喉咙,话却卡住了,他想不起自己叫什么。

“你就叫不动吧。”沙加说。

不动?这什么怪名字?男孩使劲摇头。但沙加没理他,对其他僧人说:“这是不动明王尊,本性昧而流落在世。可以留在寺中。”

不动只听懂沙加末尾的几个字,留在寺中?他才不要跟些和尚在一起!不动一急,加之肚子饿得慌,一口向沙加手腕咬去。

沙加反应奇快,轻轻就把不动按住,不动却觉得被钳制得生疼。男孩哇哇大叫,沙加直皱眉头。

 

 

之后在寺中,不动逃跑过好几次。他本来就是自由自在野惯了,才不想过这种被管着念经的无趣生活。饿肚子、穿不暖都是他自己的事,在人间无数年,他过得还少吗?

这个不声不响的野小子常叫大菩提寺的僧人们头痛,已有数次抓到他逃跑了,这次却异常棘手,这小子撒起野来叫人吃惊,好几个成年人制不住他一个五岁模样的小孩。不动踢开按住他的僧人们,撒腿就往门外跑。

然而,双腿突然像灌了铅,全身都动不了了,一股柔和却沉重的力量沉沉压在不动身上。是那个金发少年走了过来。

男孩看见有奇异的光自沙加身上升腾起来,少年行姿如焰海中独立的月光。“污昧本性至此!当真是忘了本来面目!”沙加冷哼,但听在不动耳中,却不啻于当头一声洪钟!

沙加,他是……?

但不动不甘地嚷:“放开我!”

“你能反抗我吗?”沙加冷笑:“没有能和我抗衡的力量,拿什么跟我说话?”

不动愣住,哑口无言。沙加,他难道是……

沙加撤开禁制,对呆呆望着他的不动叹息:“回来吧,不动明王,找回你原来的样子。”

自这以后,不动再没有逃跑的念头了。他在大菩提寺留下,跟寺中所有的僧人一样诵经起课,过着简单有规矩的生活,那些艰深枯燥的佛经读多了,不动却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它们,相处久了,他的心没有以前的毛躁了,悟出些从没想过的道理。碰到不懂的,不动去问过沙加,没想到沙加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懂得却比年纪最大的长老还要多,着实叫人惊服。

 

在寺里住了很久,不动发觉沙加处处都不寻常。沙加爱惜一草一木,对每个人态度都不差,然而,从没有任何人能走近他。就像那渺远在上的神佛。

夏季的夜晚,不动拿着经卷想去请教问题。中庭的院子中,却见沙加也在,拿着喷水壶给一株小树浇水。

“这是菩提树吧,是你种的吗?”不动好奇地问。

“不,它的种子原来就在这,我只是有时来看看它。”沙加微笑着看着菩提树。

不动见沙加也在,便将自己的问题顺便问他,照旧得到个高明的答案。

沙加回答完,却见不动仍没有走,便说:“你还有什么要说么?”

男孩踌躇片刻,终于开口:“我在这里也待了好几年。你曾说我会找到本来面目,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不动明王。当断罪与救赎。”

“我知道这些。如果说断罪,我已经看了这个世界延续了不知多久的罪恶。可是,救赎……一直以来,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所以你连自己的本性也昧了。”

“可是还能救吗?我看见过太久的罪恶,一直都没办法,这种世界,还有被救的价值吗?”不动望着沙加说。

但这次,沙加没有回答他。

不动问:“你是在世的佛陀,难道连你也没有答案吗?”

“我不是佛陀,”沙加冷冷地说:“我手上沾满了鲜血。”

鲜血?沙加这是什么意思?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沙加由小小少年长高,眉宇间有青涩和成熟交替的痕迹。不动却好像没怎么长,也就是七八岁小孩的模样。有知道内情的僧人路过,会说:“果然是在人间待了很久的不动明王啊。”

不动渐渐也听到关于沙加的一些传闻,“雅典”、“圣域”、“处女座”等陌生的字眼偶尔会流传出。

甚至有次,几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来找沙加。沙加冷着脸说:“还来干什么?他不是叫我走吗?”

来人恭敬地说:“这次的确是教皇大人下令。”

这之后,沙加总往寺院外去,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有天沙加回来时,不动问他:“你是圣斗士吗?”

沙加点头。他否认不了,虽然这几年一直在印度,但他却还是想回到圣域,从来都放不下。

黑脸男孩疑惑地看着沙加:“你曾说这个世界需要救赎。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

“女神身边的圣斗士是为大地上的爱和正义而战的。没有不杀人的战斗。”

“这种混乱的世界……你有战斗的理由吗?难道,这种打打杀杀就是所谓的救赎……你们的女神就是这样的存在?”

“女神……我对她没什么印象。”沙加面色忽然有些发狠,然后再不多说一句。他是战士,不允许怀疑。

不动抿唇,一直在他眼里敬如天神的沙加此时多了陌生的迷惘气息。沙加离开得越来越频繁,他还会回来看他的菩提树吗?

1986年的某一天,二十岁的沙加与找他的几个欧洲人谈过后,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不动这时跑了过来。

“感觉越来越灵敏了,”沙加回头,对黑脸小男孩说:“以后请你照顾这里的草木吧。”

“你还会回来吗?”不动说。

“我不知道,”金发流泻的年轻男人低声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去?你不是说要救世吗?这样去就能救吗?”不动问。

但沙加头也不回地走了,谁知道会面对什么?然而他既然选了路,就决不会再动摇。

 

不动继续着他在寺中的生活。晨钟暮鼓,青灯佛卷。岁月悠长而过。不知不觉间,不动发现八年前的那株菩提树已然能比上房顶的高度,枝叶葱郁。

然后又是一个很普通的夏季黄昏,日头渐渐西斜,白天持续的高温逐渐消退下去。从大街尽头的恒河上终于也起了凉爽的河风,蜂拥着上香参观或者另有所想的游客们操着各国语言出寺门吃晚饭去了。佛殿后的院子里唯余一片寂静,夕光将院子顶上的天空染得异彩纷呈,瑰丽如永恒之春怒放的鲜花。

不动进了院子,想看看院里的树。不料,已经有人站在了那株菩提树下。高大身影的年轻男人,只穿着一件跟寺里僧侣一样暗红色布料的旧袈裟,留得极长的金色发丝披泻在背上。微风拂过,青年额前的刘海散开,便露出一点殷红的痣。是沙加吗?他回到大菩提寺了吗?

不动没有上去喊人。沙加清俊的侧脸上双目依旧安然垂闭,但他的神色分明是专心在聆听身边人说话。

沙加身边站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跟别的游客没有多大不同,穿着件洁白的雪纺连衣裙,肩上有个小挎包,依在沙加身旁,喁喁私语。不过,她长得可真美。

不动呆呆地望着女孩的侧脸,这辈子他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性了。即使她还是如此年幼,白皙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青翠的黛眉、明亮的大眼睛、玫瑰花般红润的樱唇无一不光彩照人。更何况,她的一举一动也带着种知性端庄的美好。

不动片刻之后回过神,赶忙撇过头去不再盯女孩的侧脸,他轻轻撇嘴对自己说道:着相了。

不动记忆里的沙加,清冷而疏离。印象中从没见过有什么人与沙加来往密切,他似乎就是寺庙里那些庄严的佛像,给人以高深威严的天生距离感,只供人遥遥去膜拜。

但此时的沙加呢,他神情温和,消退了那些逼人的神秘莫测,站在那里如这傍晚的庭院一样闲适自然,如他原本就是这里的一分子。金发男人对着紫发的女孩,专注中却又有些像在看一个可爱的孩子一般,脸上甚至隐隐带着些笑意。不动对这个女孩,实在有些吃惊。

十几分钟后,沙加突然开口打断女孩的话:“雅典娜,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被叫做雅典娜的女孩便抬手看了看表:“呃,对啊,都七点半了,我是该走了。”她将手放在菩提树身上:“以后有机会的话,真想在沙加的家乡多呆一会儿。”

不料沙加却怔了怔,然后说:“这不是我的家乡,”他的声音又轻又冷。

“可沙加在这里住了很久啊,”雅典娜却摇头这么说。她像个幼童般牵上金发男人的手,红红的小脸对着他说:“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能来这看看你住过的地方,给你种的树浇水。圣域,这里,都可以当做家啊。”

一时间如福至心灵,“我答应你……”沙加对着紫发女孩清亮的眸子,不由喃喃地如此回答。他和她都是从遥远的红尘之外来的,本来世间不是他们的家乡,今生既甘愿留下来,世界之大,所爱之处都能为家。

但雅典娜已经放开了沙加的手:“我要走了。东西我收得很好,你不用担心。还有这次,谢谢你了……沙加。”女孩向他微笑着,挥手走出院门。这次她同沙加来印度,是来找前教皇封存在鹿野苑的一本书籍。

“雅典娜大人啊,”金发男人凝望着离去的女孩,不由自主地长长叹息了一声。他在树下不自觉地驻足,直到女孩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才转过身来:“不动,站了很久吧?”

小脸黝黑的小男孩跑了出来,看见金发男人的嘴角轻弯,果然,沙加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
   尽管有无数疑问,不动还是挺高兴沙加能好端端地再出现。

金发男人步态优雅地走出菩提树已经绿影绰绰的华盖下,冲不动微微一笑:“你这孩子真是有缘分的。趁着还有空来看看,果然也能再见到你。”

趁还有空?难道……不动不由小心翼翼地问:“你很快又要走吗?是去……”

“不过找到了本来应走的路,该去则去,”沙加的话仍然让人似懂非懂。但似乎跟不动记忆里不一样了,现在的沙加,多了份亲和却再没有从前的迷惘气息,他在圣域发生了什么?是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了吗?

金发男人忽然嘴角勾起,语气怀念似地说:“我十二岁时你刚来这里,那时你老想跑,现在却安稳多了。难道,找到你自己的路子了?”

男孩摇头:“不,我有太多不明白。只是,现在的生活也觉得有太多留念的地方,放不下。”

“这世上果然有可以留下来的理由,”沙加说。他站在院中,最细的风声也为他捕捉,似乎在感受这里的一切。

不过短短一两周后,沙加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这次更是拣得一干二净。

不动跑出,却看见叫自己想不到的事。院子里清风拂过,男人额前的金色发丝下,一双澄澈如冰玉、深邃似容纳浩瀚星海的湛蓝色眼眸望着高高的菩提树。

沙加,他把眼睛睁开了!

看见跑出来的男孩,沙加点头:“原来是这个样子。她说得对,不亲眼看看是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

“她?”不动张大眼睛:“你说的是,那位雅典娜女神?”话一出口,不动就后悔了。

但沙加出乎意料地只是微笑说道:“嗯,她回来了。我就说过,你是个跟我们有缘的。”

“女神回来了……”不动说:“难道,你也找到自己的路了?”

“是,该走了。”

此时的沙加在不动眼里又有些陌生了,男孩只在他上一次离开时见过。一个被金铁气息武装,凛烈无畏的战士,只是比起上次,更多了种坚定和欣慰。

 

这之后,不动一直没有沙加的消息了。大菩提寺多年前那棵菩提树,一年年地成长着,枝叶茂密,已经可以做清爽舒适的纳凉地。

几年里,世界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事,有全球性的洪水和日食这样较大的天灾,所幸短短时间内都消退下去了。

生活仍然一成不变地过着。

那一天,又是一个繁盛的夏季。十岁小男孩模样的不动在游客散去的午后去佛殿后的院子,照例是去看那棵菩提树。

但树下已经站了两个人,花儿一般的一双少年少女。

一个是发色深绿,有着同色清澈眼眸的美少年。另一个,不动的嘴唇颤了颤,熟悉的紫发飘扬……少女仍旧穿着那年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

“纱织小姐,这树是……”绿发少年问道。

“我从前,跟沙加一起来看过它的。”紫发少女轻轻说。

她抬头看着密集的绿叶纷繁:“我终于有时间了。有自己的时间可以去做没机会做的事。可以回来这里,看看他浇过水的树,住过的房子,走过的路……”无数种世间复杂的情感沉淀于她的眸中,凝固在面前。

那么,沙加呢?他去哪儿了?不动没有上前说话,这个时候,菩提树前一定有个别人无法涉足的世界。

瓦拉纳西六月酷烈的阳光被菩提树繁茂的枝叶分散,化作零零散散的光点温柔地笼洒在树下少女的身上,如同夜晚的万千点点星光一起拥护着她,这是个为日月星辰一起宠爱的孩子。

不动久久地凝望着少女的背影。她在看什么?是这古老名胜里已经郁郁葱葱的菩提枝冠?抑或是更高远晴朗无云之处?那高空正中,会有温暖着万物,拥抱着她身的倾城日光。

午后的夏风悠然自得地穿过院子,少女柔软的秀发和洁净的裙角便一起随风飘荡。

如果人真有灵魂在的话,这女孩的灵魂一定轻盈地能骑着那晴好的天国光线飞翔。

但是不动看见纱织转过头去,她握住旁边有些哽咽的绿发少年的手,温声说:“坚强点,瞬。你可不是小时候那个爱哭鬼了,别让冰河他们知道。”

她到底留在了大地上。

这个有罪恶,但是也有美好的大地。这个希望的种子生存,故此值得有些人誓死保护的大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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