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寂

产雅典娜的粮、世界各体系神话。会存文到微博纱织超话

光阴守(释静摩,雅典娜,亲情向)

*旧文重发,已完结



杜尔一行人从拉萨的机场抵达宾馆大门时,顶头的太阳已经偏了很大一截。但这个处于世界屋脊上的日光之城,天空透蓝干净比得上北方漂移在海水中的冰山。这是杜尔的想法,这里也只有这个走南闯北的尼泊尔男人见识过那么远的险奇景色。

一行人背着装备齐全的登山包,他们的队伍由说着一口流利英语和磕磕巴巴中文的队员组成,形形色色来自好几个国家。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探险者。与普通的游客不同,探险者往往会特意进入更隐秘更人迹罕至的地带。现在,他们就即将辗转至林芝地区无人居住的雪山。

杜尔无疑是这群人中间的佼佼者,身体素质很好,看起来有不少心事的他过去常和旅行队伍脱团,一个人单独行动。比起很多探险者,他来过一些一般人很难发现、不愿涉足的更神秘地带。

杜尔开始探险活动足有近六年时间,是的,也许很多人不会相信他的经历。这个尼泊尔男人走遍全世界,妄图寻找那些与现代科学社会脱节的地区,那些曾存留过神话时代气息的遗迹。而比之这些,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杜尔九年前的身份。他在一个叫做圣域的地方做士兵。圣域位于希腊雅典市阿克罗波利斯山上,然而,未经许可的人类肉眼却看不见这个地带。

圣域是一个真实展现神话的地方。那里是拥有惊人力量的圣斗士的大本营,希腊神话中的智慧之神会转世于此。九年前,来自尼泊尔的杜尔是独角兽座青铜战士邪武带领的巡逻队中的一名士兵。杜尔在圣域时,那里曾经历过重大变故。他们的新队长邪武是个非常热烈忠诚的少年,小小年纪是个绝对流血不流泪的,常常对士兵们喊:愿为雅典娜奋战到最后!听得训话的蛇夫座莎依娜大人都点了点头。哦,听说邪武和雅典娜是青梅竹马。

 

巡逻队的杜尔走过圣域很多地方,包括一些最神圣的宫殿门口。他在圣域时,恰好碰上了最为沉重的时刻,据说那年正是远古封印的冥王苏醒之时,连最强大的黄金圣斗士都回到了圣域。

那一年春天,那个极少下过命令的智慧女神首次下了指令,直接关系到杜尔他们这些普通士兵身上。雅典娜要遣散圣域所有普通士兵和非战斗人员,任何人不得允许不能再接近圣域。

圣域普通的工作人员与雅典娜接触很少,她平常有太多事要忙,不可能闲得到处乱跑。杜尔这批人走之前,正碰上那天雅典娜忙完了事情。平时训练士兵的狮子座艾欧利亚大人很快下了提前通知,雅典娜会来送他们。

于是暮色染上大理石柱时,艾欧利亚大人还有片刻不离雅典娜的天蝎座米罗大人来到杜尔等人的宿舍门口。夕光投射在艾欧利亚和米罗或俊朗或帅气的年轻脸庞上,黄金战士如擦得铮亮的两把凛凛宝剑。从他们身后走出一个紫色长发的少女,十分朴素,是个文静秀气的姑娘。山上风很大,将她的长发和裙摆一齐吹起,如这卫城堡垒上高扬起的标旗。

“很抱歉一直没抽出时间看望大家,”这个叫雅典娜的秀气姑娘要挨着和他们握手。米罗见状脸色微微变化了下。这个纤弱的女孩子举止有礼且周到,很少让人挑出毛病来。她说话一点不像她那个年纪的孩子,毫不怯场,温和有力更甚某些高大的成年人。

这是杜尔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雅典娜,与这世界普遍认知的科学法则悖离,流传于神话中的明眸少女。

 

普通士兵并不清楚圣域肃严的具体情况。在回到尼泊尔三年后,杜尔再一次来到希腊,登上雅典的阿克罗波利斯山。然而,过去的经历如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一般,他找不到圣域的入口,甚至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有关的神圣气息,圣域,如同彻底与人世、与他断了联系。

自那以后,杜尔加入了背包一族学习探险,在世界每个角落寻找与自己过去有关的地方,那些有过圣斗士踪迹的地方。杜尔去了很多他了解的地域,但失望的是,并没有什么值得铭记的异常发现。唯一一次,是五年前在欧洲。

 

五年前,杜尔来到北极圈最大的岛屿——格陵兰。他运气不错,逗留几天后,新闻报道说将有罕见的流星雨伴着北极光出现。杜尔来到冰山矗立的海边,问岸边的老渔民北极光最佳观看地点,不料本地居住的渔民含含糊糊地也不清楚。

“北极光是出现于星球北极高磁纬地区的发光现象,你应该去阿拉斯加或者北加拿大。拉普兰北部也行,看到的几率高达75%.”一个稚嫩却认真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杜尔惊讶的目光落在那小孩身上。他看到了什么?小女孩过耳短发是美丽的紫色,大眼睛非常明亮,一脸认真地对他讲着流利的英语。她跟那些探险的成人游客一样背着包。

“不过你要在这里看北极光,沿着海岸往北边走。但请不要走太远,离居民区太远是危险地段。”小女孩继续认真地对杜尔说。

“哈哈,”一边的渔民笑起来:“没错,你该来问这个小妹妹,她懂的太多了。”

听见渔民的话,小女孩转而用当地的语言向渔民道谢。

古怪的孩子。杜尔竟想起圣域那个同样紫发的少女来,也有双明亮的大眼睛,神态认真。怎么可能?杜尔想,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能跟四年前的少女有什么关系?想太多了。

当天,杜尔没有听小女孩的建议。他做好准备,沿着海岸往北越走越远。雪地靴逐渐踏在半个人影也没的野地上,杜尔一脚深一脚浅,行走变得困难也慢了。

但是,夜晚荒无人烟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杜尔站住了,瞪大眼睛,竟是白天那个紫发小孩!她一个人背着包站在空旷的雪野里,比杜尔还早到这偏僻地方。

女孩站着仰望北极圈晴朗的夜空。无数星辰掠过北极光的绿色大幕,万千璀璨。

 

“哦,漂亮的女孩。”拉萨的宾馆门前,探险队里一个热情的美国女人感叹了一声。

宾馆门口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少年,长着双机灵的眼睛,但看着很沉稳,刘海搭到了眉弓上。另一个是六七岁的紫发小女孩,文文静静地,和少年一样背着包。看见这两个孩子也背包,好奇的队员们忍不住搭讪:“小妹妹是去哪啊?”

“我们下一站到八一镇。”小女孩回答说。

咦,原来这两个孩子和大家同路。

一边不说话的杜尔默默看了紫发女孩良久。她到底是谁?杜尔想,是不是自己五年前见到的那女孩?如果她真是,那为什么五年过去了,她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小?

行程安排得很紧凑。第二天大家赶上了去八一镇的大巴车,昨天的少年和紫发女孩居然也上了这辆车。一路无事,闲得发慌的美国女队员已经跟紫发女孩攀谈起来。原来这个小孩的目的地居然跟探险队一样,是林芝地区的苯教圣地木卓巴尔山。女人跟这个小孩谈得却起劲,车上传来啧啧的赞叹声:“天,亲爱的孩子,你简直像百科全书!”

到八一镇后,再转中巴车到了派区。大家再找到司机租车一直到了木卓巴尔山脚下的登山大本营。

 

在队员们奔着山上南坡的植被去时,杜尔却背转身,一个人悄悄去了另一个方向。杜尔来这的目的跟很多人都不同。木卓巴尔山,又称南迦巴瓦峰,是《大圣战史》记载的历代白羊座活动频繁的区域。在山脉上,有个人迹罕至的极险地带,被少数当地人叫做“嘉米尔地区”,这就是杜尔的目的地。

等到了一块稍微平缓的地势时,杜尔再爬上一截高点的石梁。眺目望去,没发现什么异样。他取出背包里的铲子,奋力刨了半天。雪地松陷的一块渐渐显露出来,却是一个山洞的入口。杜尔愣了愣,收拾起包决定沿原路往前走,看看有什么其他异样地方。

走了许久,杜尔却感到越来越不对劲,眼前景物似乎都很熟悉。突然杜尔看着前方,惊得后背一阵冷汗,面前居然又出现刚才那个山洞口!他走了半天,居然在原地打转!杜尔想到在中国听到的一种叫“鬼打墙”的东西,莫非被他撞上了?

既然如此,看来也没别的办法了。杜尔打开手电,咬着牙往那山洞里走去。洞里又黑又静,即使打着手电,也辨不出洞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反正一直静得只有杜尔走路的声音,静得毛骨悚然。

直到杜尔脚酸了大半天后,前方终于出现了几丝光线。看来洞口出现了,再不出现杜尔都要变瞎子了。幸好洞里虽黑得过分,倒没遇到什么危险。

 

出洞有一片稍平坦的雪地,此时空气已更稀薄,杜尔不是很好受,尽管林芝地区海拔本身很低。不过不远处出现的建筑物却吸引了杜尔的注意。建筑物是石塔模样,杜尔一阵兴奋,看来他果真到了嘉米尔。但听说西藏位份极高的宗教人士事后流行“塔葬”,这座孤零零的石塔看着也像一种墓穴。

但奇怪的是,绕这石塔找一圈,竟然找不到入口。更兼石塔四周光溜溜的,杜尔现在的条件根本爬不上去。难道就这么算了?那还真不甘心。杜尔绕着石塔想办法,突然,脚下异样的触感打断了他的思绪。雪地经验丰富的杜尔发现脚下有些区域踩着声音比较空旷。他在石塔周围走了一阵,在声音空旷的地方做了标记,拿出铲子刨雪。

 

也不知忙了多久,石塔附近的雪地竟被挖出一道指向地下的梯级来。杜尔一喜,看来这梯子直指石塔方向,应该就是通往石塔的地下部分了。他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蜡烛和手电筒。下了几步梯子,点燃蜡烛。在进入这种坟墓一样的地方时,是老规矩,要先点一支蜡烛,烛光灭则决不可再进入。

没走几步,杜尔就一阵心惊。这种静得让人发怵的古塔内,深处竟有几点幽光出现。杜尔抖抖索索地举起手电,看了一阵,才发现梯子往下一截就点着一盏灯。这种连半点鬼声音也没的地方居然还点着灯!

杜尔到了点灯的地方才发现是梯子的一个平台。仔细看去,那点灯的却是异常精美的鎏金灯盏,雕刻着繁复的纹饰。只是怎么也认不出燃光用的是什么,那灯点着却让人觉不出一点光亮,灯盏似乎凭空托着团光。幽光动也不动,竟宛然死物一般。

杜尔看向四周,发现平台墙壁上竟全布满了图案,是描绘佛教场景的大幅壁画。经中说有十八地狱。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死后即打入拔舌地狱,鬼卒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尖,生生拔下,拔时拉长,慢拽。第二层曰剪刀地狱……杜尔正看得心惊胆颤时,忽然眼前一黑,竟是万物皆归于无,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沉腻着。

杜尔的腿软得心也凉了。过了好久,他想到,也算了,既已走到这步田地,还能如何?想到这,他挣扎地摸向手电,原来刚才那盏灯竟莫名熄灭了!他握紧手电,勉强向下走去。越往下走,才越发现诡异之处。每个梯级平台上的灯等杜尔到了就自动灭了,来时路一片漆黑。

原来这石塔四壁全画满狰狞可怖的地狱鬼怪。杜尔不由自主地纳入眼中,却有时感到并非只是画,他自己也身处这地狱世界中,陷入不得解脱。

杜尔在现实与幻境中恍恍惚惚,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脚下踩不稳,从梯子上直往下滚了去。似乎落到一平处,虽然穿着厚厚的登山服,杜尔也摔得难受。但是,真正的折磨这才开始。

不知自己掉到何处,现在什么人间地狱都没了,又是一片黑,杜尔怀疑自己是真的瞎了,这个世界满被黑暗吞噬。更可怕的是,这黑暗里除杜尔自己的声音以外,什么也没有,比之前更安静得让人窒息。不对,这里似乎还存在着另一种声音,但称其为声音也不对,什么也没有响起,杜尔只觉得有什么一波波贯入耳中,头痛欲裂。这种安静的强力却压过世上任何一种可怕的声音。

莫非今天要在这丢了命?杜尔模糊间想到。

但突然间,似乎那种擦裂大脑的安静停下了,杜尔大口喘着气。这时,一道浑厚而有些低哑的声音自杜尔的脑中出现:“没有小宇宙?”

杜尔这一惊非同小可,周围并没有声音,刚才那说话的像是凭空自他脑子里出现的。这时,无边际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轮幽光,那光芒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年轻男人身影。那男人就这样盘浮在虚空中,额前碎发在光芒中松松浮动,衬着他英好的面部轮廓,仿佛他就是这黑暗中出现的主宰者。

杜尔看去,那男人约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身上穿着一种奇怪而似样式古老的金色铠甲,束着锆红的长发,五官优美居正。男人一双深澈的蓝眼睛正默然地盯着杜尔,嘴唇动也不动,然而杜尔脑中却出现他的问话:“你是何人?来此何为?”

杜尔惊惧地看着这虚空中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大喊:“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在后方石室里操纵幻影的施寂摩听到这种话,想:这么看,应该是个误闯来的。

施寂摩守在这石塔里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嘉米尔地区是自古来白羊座活动的一块较固定的地域,可以说是圣域的分部。自然嘉米尔地区的一些建筑物也带着不一般的神奇作用。施寂摩所在的石塔便是镇守这一带冥斗士残余气息之用。

虽然约摸能估出在这大概有两百多年了,但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并不能确认准确的年岁。只不过这段时日着实异常,这一代的冥斗士气息渐渐消弭殆尽,踪迹全无。竟然一个小宇宙都没的普通人都找进来了。不过,能找到嘉米尔来,这闯入者也算不一般了。

这近来种种异象……施寂摩想,莫非那个时刻已来了?

那个多年以前,她曾经对他说过,两百多年后持续千年轮回的艰苦圣战将会胜利,至少冥王不会再侵扰这个世界的时刻。

两百多年前,在地面的冥王城中。那个与施寂摩一路相携,互相保护着彼此战斗的小女孩,恢复成少女的模样。尽管只有残破的黑布裹着身子,尘污也掩不去她无双的明丽。纱织的力量又恢复了一成,这同时也意味着时间更少了。而她身边这个红发男人是何等焦急心痛,她将前往冥界战斗,可他却再不能跟她一起去了。更何况,也许这一去,就真的是永诀了。

纱织凝望着施寂摩,似要把他的身影收缩进自己的心房内。战场上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能哭泣,她必须要离开他了,按计划分头作战。在这最后的时刻,这个矜持有礼的少女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她伸出细嫩的双臂,紧紧拥抱她身覆金甲的处女座战士。纱织感受着男人的温热气息,在他耳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下次圣战我们大家会彻底胜利,冥王军不会再打扰大地了。”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

施寂摩曾经赌上了性命,曾背负着孤独污蔑,以他所有来守护纱织。可纱织没有多少可以给施寂摩的,她是个被时间监视挣扎在罅隙中的囚徒,这时空错乱来的挚爱与忠诚本来就不是她该奢望的。

她能付出最多的是给他这个承诺,一个所有圣斗士千百年来的愿望。

她做到了!施寂摩想,现在应该圣战已结束了。不愧是他第一眼看到就准备追随一生的孩子,他所做的全都值得!施寂摩的胸腔中搅动着欣喜和苦涩的情绪。从那闯入者喊出“你是人是鬼?”时,施寂摩恍然记起,自己已经死去两百多年,并非这世间之人,再无法像活着时那样追随她了。

红发男人暗自叹息,对闯入者说:“你面前只是我造出的幻影。这不是你该来的,快回去吧!”

杜尔缓了一阵也清醒了些,他望着红发男人身上的金色铠甲,想到之前那个“小宇宙”的名词。难道说,这个人是黄金圣斗士不成?杜尔喘着气问:“你是圣斗士吗?”

见无人回答,他解释说:“我以前是圣域的士兵。嘉米尔地区也知道一些,今天是我自己找进来的。”

却见那红发男人仍没有开口,但杜尔脑中却出现他的回答:“我是前代的处女座圣斗士。葬在这里是为镇守嘉米尔一带的冥军妖魔。如今妖氛已散,我的使命完成,就要前去往生。你快走!我一消失这石塔就会倒塌。”

施寂摩手指轮换,做出奇怪的手势。一瞬间,杜尔来时的梯路上熄灭的灯全亮了,照清了路。

杜尔不敢怠慢,去捡自己的手电筒准备回去。

“慢着。”却见那红发男人叫住了他。

杜尔回头来,红发男人问:“现在是哪一年?”

“公元1996年。”

红发男人点点头,又问:“你一个人来的?没有跟你同路的?”

杜尔说:“没有别人了。”

说罢,却见那红发男人的身影果然慢慢凭空消失了。四壁似有些震动,有碎石已滚落下来,杜尔却忍不住好奇,打开手电开始打量着四周的壁画和奇怪物件。

 

这天一大早,KIKI留在登山大本营里,纱织却收拾好包,偷偷上了山。即至快到穆公馆时,纱织脸色却变了,登山队里那个大胆的男人竟闯入了嘉米尔地区!纱织只好急忙往那个登山队员的方向找去。

杜尔正慢吞吞地打量梯子四周。突然间,半个鬼影也没的古塔里竟冲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杜尔吃惊地瞪大眼睛,竟然是那个紫头发的小女孩!

她是怎么到这来的?昨天在山下,队友们讨论登山计划时,还跟她开玩笑问:“小妹妹,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她说:“我不去了,就在山下。”

也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上来做什么?但现在,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四周石块掉落,纱织可没空管其他,她急得直推杜尔:“请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杜尔只得赶快往出口处跑去。

然而纱织却停下了……那种思念的异常熟悉的气息……她忽然折转身,不顾一切地往梯子下跑去。

“喂!你……”杜尔惊讶地喊她。

但小女孩回过头,漂亮的小脸非常严肃:“赶快走!这里很快会塌的!”女孩伸出手,一团金光竟凭空出现在她手心里。掉落的石头随之停在半中央,滞住动作。

见杜尔呆愣的样子,纱织急得大喊:“快走啊!”

杜尔只好跑向出口处,却见纱织头也不回地直冲进塔内的黑暗中。

 

他一定在这里!一定在这里!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小宇宙,曾将婴孩模样的她紧护在怀中,甘愿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温暖小宇宙。纱织不顾满头的大汗,穿过七拐八弯的暗道,以最快的速度解开横亘在面前的种种机关。她摔了跤,也有擦伤,石壁抖落下来的尘灰让她不住呛咳,可她爬起来后就跑得飞快。

就是这了。面前一道石门,似乎找不到打开的办法。看来这门像是被封死了。纱织咬了咬唇,燃烧起自己的小宇宙,手上浮泛出金光。她奋力推向石门,那门果然微微摇动。

但究竟是小孩子的身躯,力气太小了。即使有小宇宙帮忙,石门也太过沉重。纱织整个身子全都抵在了门上,额上滴下汗来。好像还是打不开,她急得快哭出来了。这时,突然间她的身体一轻,石门缝隙中出现另一道光芒与她的金光交融,有另一个力量在与她合力。

石门终于轰然推开。此时,一个惊喜而百感交集的声音在纱织耳边响起:“雅典娜?”

果真是他。还有谁能像他那样隔着两百年的时光第一个认出她来?

年轻男人有些虚幻的身影漂浮在室内的石棺上,他色泽浓明的红发和身上的处女座金甲尤为醒目,看着纱织的蓝眼睛都泛起热意来。

也许是他几百年都不消散的执念起了作用?让他在最后,居然真的有了和她重见的机会。

两百多年前,在与纱织告别后。施寂摩找到了白羊座史昂,这个刚升任黄金圣斗士不久的年轻人在战争爆发后迅速蜕变,显露出惊人的天赋才学来。施寂摩向史昂提出了一个请求,如果战后自己的遗体能找到的话,请史昂把自己葬在嘉米尔。

白羊座聚居千年的嘉米尔有着强大的灵气,可以招留有道者的魂魄作为其守护。施寂摩想,如果自己活不到再见她的那一天,那就死后见吧。

饶是冷静如史昂,深邃的眸子也微微变色。施寂摩一脸郑重,聪明如史昂,是看得出自己的目的的。

施寂摩是那一代唯一一个遗体尚在却没有葬在圣域慰灵地的黄金战士。

惨烈的战斗结束,惊才绝艳的年轻教皇加冕之后,远渡重洋回到了中土。史昂重新踏上雪域高原的土地,将自己的战友、那个至死执念都不灭的男人的灵魂封印在镇魔的石塔里。

纱织痴痴地望着这个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踮起脚来,小手伸起抚摸向他的脸颊。然而,触手处却只有一片虚无。她的手颤栗了一下,泪水止不住地涌出。这又是多么绝望的事实,曾经触碰过她的温热的、活生生的躯体现在什么也碰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施寂摩抬起手想替她擦眼泪,又想起自己根本办不到。他向她笑了笑,说道:“我现在是个魂魄啊。”他因为很少说话声音有些低哑。

纱织抹了把眼睛,看向他。这个男人面部线条很英气,但看久了或者笑起来时却如春光般明媚。

在前圣战的时空里,他就是这样。在紧张莫名的局面下对她露出宽慰的笑,温暖如斯。纱织忍不住心酸,擦去他额上的汗污。

现在,这两个时间的异化品重逢了。一个是跨越两个世纪不肯往生的鬼魂,一个是被时光遗弃永远长不大的女娃娃。

她现在永远是他六岁的孩子。

施寂摩心惊的望着小小的紫发女孩。1996年,他想,她应该是她在冥王城跟自己告别的那个模样啊,青春年华的美貌女郎。

“雅典娜,你,你为什么……”

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她深吸了口气,笑道:“我们还有时间,我跟你慢慢说。”

纱织从这一代圣战结束开始讲起。纱织和青铜少年从冥界回来时经过超次元,人间竟已过了三年,八岁的KIKI都十一岁了。纱织想着可行的办法,找众神接洽,她试图唤回她的战士们。为此她先是穿越到了前圣战的时空,之后关闭圣域,走遍全世界寻找与战士们有关联的东西,聚引他们的灵魂。

这是违背生死法则的事。

在尚有魂魄的奥路菲和星矢好了后,魂魄都散了的黄金战士更是难题。纱织提出想法后,青铜少年一个个表示嗤之以鼻。只有瞬走到她面前想说什么,纱织抢先笑了:“阿瞬,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别放在心上。”少年们信以为真,不再搭理这事。纱织悄悄离开,一个人忙碌。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纱织的情况。

她到底跟诸神交换了多大的代价?她的身体从少女衰竭成六岁孩子,永远不会长大了。六年了,那些因她复活的黄金战士也不会记得她。没有值不值得,这只是她一个人的坚持。

唯一知道情况的KIKI过着普通学生的生活。这次到西藏,没有小宇宙的KIKI留在山下,纱织则自己上了山。

施寂摩静静听着,女孩略带哭腔的声音甚至透出点委屈。“她吃过太多苦了,”他想。但即使如此,小女孩在别人面前永远是情绪不外露的严肃表情。

纱织只在施寂摩面前不掩饰地大哭过,只有在他面前,她的喜怒哀乐才敢释放出来。

“沙加还没复活吧。”施寂摩说。

“嗯,他的念珠丢在冥界了。”

“那把我这串拿去。”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拿到念珠了你就快走。我也快走了,我一走这就会塌的。”

纱织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时间的法则就是这么残酷。纵然她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我爱你。”她隔着泪光向他微笑,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我知道的。”施寂摩宽和地对小小的纱织说。

他虚幻的手放到她白皙的脸上,细细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似要把她描摹进自己的心里。

然而,纱织也感受到施寂摩的小宇宙越来越微弱。他的指尖开始自她的颊边破碎开去……

“不——!”她泣声大叫,蓦地伸手直握过去。然而男人的躯体如流沙般散落于她的指间,最后只掠过一个她一生都为之心痛的凝望。

纱织哀声恸哭,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冰冷的石棺上。施寂摩消失的地方,留下一串念珠。

她想起冰河对她说过的。冥王城中卡妙的躯体在黎明中消散时,冰河抓得一手虚空时撕心裂肺的痛苦,想必就是现在这样吧。

 

等到纱织出来,竟发现杜尔还在石塔附近。

“走了,我们下山了。”杜尔对她招手。瞧瞧,他杜尔是个不错的人吧,好歹也是誓死为女神的邪武大人带出来的兵。他本来准备等着那个紫头发的女娃出来,大概一直等到天黑吧。

路上,杜尔对纱织说:“我从前在圣域当过兵。我们走之前,你还跟我们握手呢。不过还没到我,米罗大人就说到时间了。他说你再不停下他就无礼了。”

在山下营地休整后,疲惫的众人坐着租的车到了派区。再转中巴一直到了八一镇。

 

八一镇大街上,天空碧蓝如洗。随处可见挑着颜色鲜艳的毡毯的商店。车来车往,这是个繁荣安定的世界。

然而,纱织却突然站住了。她低下头,泪水打湿了脸颊。同行的KIKI奇怪地看了看周围,好像没看见什么。

只是路边的音响里传来中文歌曲: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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