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X雅典娜】 天上夭桃（上）
继续练笔文系列，全文超过一万字，分两篇发出来。
但是赫拉因为没能胜过那两位女神而生了气。
——欧里庇得斯《海伦》
01．
男人推开雕刻橄榄卷草纹的大门。
他披着古希腊时期的那种风格的长袍，柔软的卷发留得极长。
推开门，眼前是一片仙境一般的花园。园林中有许多苹果树散发着芳香。
那些苹果树金灿灿的枝叶散发着璀璨光芒，映照着男人那奇异的宝石蓝发丝、那凌厉好看的五官。
浓密的卷发，闪耀的身姿，他站在金苹果树林中，身影威风华丽，看起来就像神灵一样。
但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在暗黑的牢狱中，浑身浴血的样子。
天蝎座用深红毒针，让罪人以自身鲜血洗罪。而在天界牢狱中，这种刑罚反而被用来加诸于天蝎座自身。
是纱织把他带出来，花了很长时间精心照顾他。
米罗敏锐的目光转向前。草坪上放着摊开的书。
纱织手肘撑在草叶上，右手托腮，俯身看书。她的动作像个淘气的孩子。米罗很少见过纱织这个样子。
一提起纱织，米罗眼前浮现起的，是一个安静内敛的大家闺秀的身影。
日光洒在她白皙的肩颈、柔嫩的手臂上。像是这园林中开出的一朵花儿一样。
米罗收回目光，抽身往另一头走。
“你去哪里？”身后响起纱织轻柔的声音。
“你想知道我的行踪吗，雅典娜？”米罗顿住脚步，垂下眼睛，露出晦暗不明的笑。
纱织没有抬头，她继续看着她的书，一边说：“我想跟你说一声。苹果园有结界，你不可能走得出去。”
米罗当然知道那结界是什么。他是个随时绷紧神经，如暗夜中的蝎子伺机而动的人。对于周遭情况，他之前就抓准机会去查看过。
在这苹果园以外，刮着北方峻岭的山风。金苹果长在北高加索的山地上。有一条锁链形成结界，环绕着苹果园。
曾经在神话时代，普罗米修斯被绑在这高加索的山脉上，那条锁链绑着他，一般的神灵解不开。
“所以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米罗毫不留情的声音质问着：“雅典娜，你和我还要在这里耗多少年？”
纱织合上书，她的双眼无波无澜，声音非常冷静：“到你完全复活为止。”
他们在这里耗了整整三年多了。
当米罗第一次在这金苹果园睁开眼睛时，纱织扶着他的肩膀。
她那时还小，踮着脚尖，将自己百合花般的面庞凑近，好像要吻他一般。
女孩靠近蓝发男人，他的脸庞森然苍白，带着死亡气息。纱织启唇，她的气息唤醒了他的灵魂。
雅典娜在神话时代，曾以自己的气息赐予人类灵魂。
米罗脸上死人般的森白消退，俊毅的轮廓重新变得生动。
就像饱经苦难的奥德修斯，他看到他的女神雅典娜妙手轻抬，他颓败的面容重新焕发出生命的俊美光彩。
明眸的雅典娜，与这聪慧而坚毅的英雄，像密友一般进行着别人难以插嘴的调侃。
从米罗第一次来到北高加索地区，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多的时间。纱织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02.
米罗想起在自己二十岁那年，才在圣域的内战中见到纱织。
因为罪恶的往事，他们有着十几年的隔膜。之后却要磕磕绊绊地接触，为了能一起打圣战。
并不美好的开始。
他活着时，他们的相处时间很短。但这并没有结束。
在他死后的很多年里，他与纱织的故事却还在继续，是灵魂的陪伴。
不，这么说不对。其实米罗第一次见到纱织时，他是七岁。
那时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心无杂念，以黄金战士的荣誉为傲。亲自迎接雅典娜的诞生，他非常高兴，整个圣域也欢欣鼓舞。
米罗和其他黄金战士一样，还是孩子的他们每天抓紧训练，然后腾出一点空闲就冲去教皇厅，看小雅典娜一眼。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人生本该就是这样。
雅典娜会在黄金战士的看护下一点点长大，他们会亲如兄妹。
也许在米罗少年之时，他抽空会带雅典娜去后山那片树林玩。
那时他会看见青翠的园林中，苹果沾染露珠。看着年幼的雅典娜在果园中玩耍。
刚刚来到北高加索的花园之时，米罗睁开眼，他看到了花园里的紫发女孩。
女孩放开他的肩膀之后，她转过身，奔跑在花园里，采摘着金苹果。
在那一瞬间，这一幕无声地触动了男人的心。
米罗想，自己或许在某个时刻见过这样的场景。但幼年的纱织与他分离，她远在他不知道的城户家。
于是米罗设想着，如果人生正常的话，纱织会在他们身边长大。在她年幼时，他才会这样带她去园林中玩耍。
03.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他们的人生，凭空多了许多的苦难。
他第一次接触到她时，是在另一片苹果园。
在纷争女神厄里斯伪造的苹果园中，米罗是来摧毁这一切的。
那时圣域人心惶惶，各种质疑声不绝，雅典娜的气息仿佛在圣域中荡然无存。各处修炼地有反叛者。甚至还有暗中的流亡者。
闯进苹果园的，还有流亡一方的圣斗少女。
纱织流亡在外，缺乏训练。但她仍旧尽全力，试图通过传送小宇宙的办法来帮助她的伙伴们。
米罗感受到久违了十多年的温暖小宇宙。
远处的圣斗少女们激动雀跃。米罗知道，雅典娜在小宇宙中，此时必定与她们亲密相拥、双手紧握。
而他如局外人一般旁观。他的头脑不停分析战局形势，他的眼眸中万千猜疑。
雅典娜，暌违了十多年的孩子，你此时身在何处？
就在这之后没多久，艾欧利亚奉命外派去除掉反叛的青铜小鬼。
据说艾欧利亚碰见了城户纱织。
他没有杀她。他回来开始质疑教皇，开始提起雅典娜。
米罗在山路上看见红了眼的黄金狮子，一头撞入狮子宫中。
“城户纱织，”天蝎座念起了她的名字，像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咬出来得一般。
他的碧眸凝起了刀剑般冷酷的光。城户纱织，你有什么魔力？让狮子座有勇气闯入如今危机重重的教皇厅，提起那些禁忌的事情。
教皇本来是让米罗去杀那些青铜圣斗士。
他想，本来该是他遇见城户纱织的。那时候，他该拿她怎么办？
天蝎座心存仁慈，不会滥杀老幼。但他同时更是以圣域为傲的优秀的黄金战士，对敌方不论男女老少，能毫不犹豫地扫荡干净。
或者说，还有第三种可能。城户纱织，像你对艾欧利亚那样。
米罗不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但城户纱织如果能动摇他那颗冷酷的心，让他像艾欧利亚那样走到她的身边。那么，他就不会杀她了。
只是命运的阴差阳错太多。
他没有早点与她再见。
也不用当面陷入要不要杀她的囹圄中。
04.
在圣域内战的血雨腥风中，雅典娜回来了。
米罗十三年没有见过她了，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据说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是一个武力碾压一切的强大战神。而她转世为城户纱织后，并不像神话传说中那样强悍。
纱织是个娇小纤细的少女，黄金箭插在她的心口，她很快就会死。
这样艰难的处境，他们还怎么一同去走接下来的路，一同去打圣战？
敏锐的天蝎心中怀着猜忌。但他又是顾全大局，以圣域为重的人。
再困难的处境，他们都必须摸索着建立起信任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圣战大局。
面对这一切，那个模样纤弱，名叫纱织的少女，她什么也不说。厄里斯的邪恶种子一直在散播。刚回到圣域的纱织，马不停蹄地开始为圣域撑开结界。
她从小没有训练，不太懂结界的事。因此邪恶种子的攻击不断消耗她的小宇宙。
但纱织不哭也不闹。在这年幼少女的脸上，表现出一种超凡的沉稳与冷静。
她是一个被苦难磨炼出的早慧天才，像一朵过早成熟的花。
她从来没有在黄金战士面前做过一个孩子。
之后大家得知了圣斗少女被困在厄里斯的幻境中。
“让我去救她，”纱织第一个念头是这样。
再大的事情，她愿第一个去出头。她什么也没有跟他说，没有多余的请求。
雅典娜啊，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我们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他们本来该彼此信任。由黄金战士保护着年幼的雅典娜，直到她一点点长大，成长为能与神魔对抗的光辉之姿。
男人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少女伸出了手。
在其他人离开之后。米罗和雅典娜将要去往厄里斯的幻境救人。
他们曾经互相为敌，但如今却需要并肩战斗。虽然很难，但必须要去试一试。
米罗回过头，他再次伸出他被冰冷金甲覆盖的手，将声音压得和缓些：“雅典娜，从今以后，请试着依靠我们吧。”
华丽的天蝎圣衣折射着光辉，金光映照着纱织的脸庞。她此时像个真正的少女那样，怔望向米罗，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放入他的掌心中。
纱织的手握住胜利权杖。男人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耀眼的金光散发，周遭的景色在刹那间变换。这是黄金圣斗士的瞬移。
光芒闪动，风声过耳。米罗展开披风，护住纱织的头顶。
纱织靠在他的身边，心脏悄悄跳动。她仔细琢磨着此时的境况，心想，下次我一定要自己学好瞬移。
米罗小时候在圣域后山的树林玩耍。他对那片树林很熟悉，他知道那里的路径，知道橄榄林后边就是苹果林。
在九月份时，他曾摘了林子里的苹果，带回去看小雅典娜。
她那时才刚刚诞生，米罗只好拿了旁边的奶瓶给她。他想，等她大些了，就能吃苹果了。
米罗十五岁时，再来到后山的苹果林时，他敏锐地发现林间一些散落的奇怪种子。
他顺着那些种子，一路追踪到极遥远之处。之后回去向教皇报告。
圣域除了抵御灭世的冥王军以外，也帮助人类铲除大大小小的灾难。
米罗首先发现了邪恶种子的踪迹，于是教皇下了令，让他就地铲除。
那时纱织流亡在外。但她早早就以保护人们为己任，很早就在搜集厄里斯的情报。
因此后来米罗在追查厄里斯时，遇到了纱织那方的圣斗少女们。
那也是米罗第一次感受到雅典娜的小宇宙。
圣域与纱织那边，两方的人们在厄里斯花园中汇合了。
那一次，米罗目睹着雅典娜在小宇宙中与少女们亲密互动。而他遥遥旁观，离她们很远。
但这一次，紫发少女就偎依在他身边。她庞大的金色小宇宙笼罩在他们四周。
雅典娜的确是特别的。米罗理解了。她天生有着惊人的小宇宙，加以引导，会成长为压倒诸多神魔的地步。
只是她从小缺乏正确的训练，不太会将她的小宇宙完全发挥战斗。
这样还不够，雅典娜。作为一名战斗的专家，米罗脑子中进行着精密的战局分析。他嘴角微微挑了起来。雅典娜啊，你需要成长得更强大。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他们找到了纷争女神厄里斯。
厄里斯随身的护卫里格尔，也站在厄里斯身边。有了纷争女神的加持，里格尔的战力也变得非常强大。
迎对着强悍的敌人，米罗微微昂起下颌。纱织的小宇宙完全笼罩在他身上，米罗感到了融融的暖意。
男人的眼角余光与少女的眼神交汇，无需多言。他知道雅典娜在他身边，里格尔必成他手下败将。
纱织不太懂战斗。于是她咬紧牙，将小宇宙蓄力散发，至少能帮助她的战士。
女战神的小宇宙爆发，庞大的金光刹那间压破了纷争女神的结界。厄里斯的幻境被打破了。
里格尔愤怒地想冲上前去。
“回来！”厄里斯尖声命令着他。她看到对面的天蝎座站在雅典娜的金光中，里格尔必然会丧命在他的毒针下。
厄里斯扯着里格尔落荒而逃。
幻境被打破，被困住的翔子解脱开，她兴奋地跑过来呼唤着纱织。
但之前支撑结界已消耗了太多的小宇宙。此时纱织又爆发小宇宙压倒了厄里斯，事情一解决完，她浑身脱力。
纱织耳鸣眩晕，她双腿发软，站不稳，直往地上跌去。
她背后的米罗立刻伸手握住她的双臂。他半坐下来，让纱织靠着他的腿。
翔子跑上前，捏着拳头喊道：“纱织小姐你做得很好！”
但纱织眼前发黑，她已经无暇回答翔子。
她感到背后米罗虚虚地把她圈在怀里。但纱织僵着后背，小心地不让自己靠到他身上。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她不想在黄金战士面前表现出脆弱。
然而不等纱织再坚持，米罗直接把她抱起，站起身说：“雅典娜，你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呢。”他垂目看向她，低声说：“我们现在回去。你需要休息睡觉，懂吗？”
05.
厄里斯吻了里格尔。于是他被邪恶的种子控制成了傀儡。
里格尔背弃了人类与圣域，也背弃了他自以为爱的少女响子。他成了对厄里斯惟命是从的傀儡。
米罗在再一次的战斗中打倒了里格尔。
里格尔的肉身变成了一株毒草，他已不能被称为人类，只是厄里斯用毒草幻化的异类。
厄里斯近来力量增强了。
“里格尔的身体变成了邪恶的种子，”米罗跟穆传送着小宇宙：“这是个进入厄里斯花园的机会。”
“你要通过种子去？”穆说道：“别碰那些种子，它们会将邪恶传播人心，以控制人。”
然而高傲的天蝎座回答说：“没有人能控制我。”
米罗扯了那毒草，顺着毒草的指引，他来到一片美丽祥和的花园。
花园里遍植着金灿灿的苹果树，布局就像圣域后山的苹果林一样。他小时候曾想以后带雅典娜去苹果林玩。
花园里没有厄里斯的踪迹，没有任何敌意的小宇宙，只有……前方有一架秋千，紫发少女站在那秋千上，长发与裙摆在风中飘拂。
她就像这花园里一个无忧无虑的精灵一样。
“雅典娜？”米罗刹那间顿住了脚步，屏住呼吸。仿佛任何人都不愿打破眼前这美好的一幕一般。
紫发少女转过脸，她笑盈盈地说：“是米罗啊，原来你认出我来了。”
她离开秋千，从半空中飘浮过来。
紫发少女伸出两只手，捧住男人的头颅。她对着他微笑：“欢迎来到我的极乐园。”
米罗澄碧的瞳孔收紧：“极乐园？”
“是啊，”她话语柔和：“这是我的金苹果园。金苹果园就是人类穷其一生想要到达的极乐之地啊。人们以为世界彼岸有这一片乐土，远离一切痛苦。”
她对米罗说道：“我的高贵而强大的黄金战士啊，你是被我看中的人。留在我身边吧，我的花园将永无罪孽的战火。”
“雅典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米罗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我能留在这里？”
“因为，”眼前的少女声音如梦呓一般轻柔：“这是神话时代留在雅典娜心上的伤口啊。”
关于金苹果，在神话时代最著名的故事，当然是那一天厄里斯带着金苹果来到宴席上。金苹果是厄里斯从北风以外的高加索山地求来的。
在北高加索地区，大洋河的水滋润着山地。河岸上是大洋神欧申纳斯的金苹果园。
金苹果是欧申纳斯的财产。他的外孙女雅典娜，幼年时常在苹果园里玩耍。那生有灵性的金苹果树必然目睹着小雅典娜欢笑的身影。
厄里斯带着金苹果来到诸神的宴会中。
雅典娜是多么喜爱那金苹果啊，她加入女神们的比赛中，势要拿回那极乐的金苹果。
她在女神们中是光彩照人的，雅典娜自信自己有胜算。她已经赢了赫拉，只剩最后一个对手阿佛洛蒂忒。
但那做裁判的帕里斯，从小在村里牧羊的野孩子。他听不懂赫拉与雅典娜赠送的礼物的意义，唯有阿佛洛蒂忒赠送的美女妻侍，让帕里斯乐开了花。
所谓失望是什么？
失望就是全力以赴之时，却在最后与愿望失之交臂。
雅典娜赢了很多神灵，但在最后眼睁睁地看着金苹果被阿佛洛蒂忒带走。
她错过的金苹果，她喜爱的极乐果，从神话时代开始留给她淬了毒与火的痛苦，留给她永远的伤口。
而天蝎座的修炼地梅洛斯岛，便是苹果岛之意。
苹果岛拥有雅典娜的祝福，当她轮回到人间时，也跟着她成为圣域的分部。
天生就觉醒小宇宙的人类非常少。在几百年之间，全世界也出不了几个这样的人才。但梅洛斯岛上有个孩子从小就有这样的力量，他叫米罗。
“米罗啊，你是生在女神的祝福中，生来就觉醒力量的高贵者，”紫发少女讲述完，说道：“安心留在我的花园吧。”
米罗看着那少女说：“原来这就是这花园的来历么？”他话音未落，一只手却从背后高高擎起，毒针倒悬。
他盯着那紫发少女，嘴角出现一抹残酷的笑意：“你中计了！”
“不好！”从镜子中观望这一切的厄里斯惊声尖叫。
她怎么没想到呢？米罗根本不是被迷惑，他等着那紫发少女说完话，就是想把苹果园的情报套走。
厄里斯的等级自然不能仿造出个雅典娜。
雅典娜出现在米罗面前，是因为神话时代的那道伤口。厄里斯试图调动米罗的内心，让他沉迷于自身的幻境中，但被米罗反将了一军。
纷争女神暴怒，增大小宇宙，想通过紫发少女的幻影杀了米罗。
但与此同时，从遥远圣域之处，另一个庞大的小宇宙传了过来，呼唤着米罗。
是纱织在圣域祈祷。
米罗发出深红毒针，面前的紫发少女、花园的一切，随之灰飞烟灭。
后文：天上夭桃（下篇）
注解文：世界尽头的彼岸之果
